訪桂林抗戰遺址(四章)
散文詩 □ 牛依河
紙上的烽火
我是一張泛黃的稿紙,躺在救亡日報社舊址某個房間的桌上。而旁邊是一份墨香未散的報紙,它傳遞的抗戰信念,仍如未干的油墨,在編報者的經脈間奔流。
我多想成為他們中間的一個,用我所寫下的每一個字壘筑城墻,或者,將它們按入槍膛,射向敵人。
這紙上的烽火,一定是為了民族大義,沖破侵略者的封鎖線。
在飛虎隊遺址公園,聽鳥鳴
在美國飛虎隊桂林遺址公園,我撫摸那些石碾上深刻的紋路,感知它們還在歷史的深處轉動,將侵略者的彈坑碾平。飛虎隊指揮官陳納德站在我身后的山洞邊上——那個被野草重新包圍的指揮所,如今只剩下參觀者的沉默和歷史的回聲。
某個瞬間,我試圖側耳去聽飛虎隊戰機的轟鳴,卻只捕捉到山林間清越的鳥鳴,這種和平的聲音,已經在這個地方停留了幾十年,仿佛經沉淀后的歷史,給人類最好的答案。
路莫村電臺
我站在路莫村口一棵老樟樹下,抬頭尋找,哪一根彎曲的樹枝最像當年電臺的天線。一陣風吹來,枝葉顫動,它一定接收到了什么信息——或許是80多年前永不消逝的電波,仍在時空的縫隙間傳遞抗戰的烽火。
在物資轉運站電臺室,我們爭搶著去體驗桌上的電臺。指尖觸碰旋鈕的剎那,我仿佛聽見前線槍炮的轟鳴,又像某個戰士的吶喊。我按下發報鍵,“嘀嗒”聲如心跳,穿透時光的迷霧,將我們堅定的信念重新傳遍整個山河。
在博望坪聽風呼嘯
登上普陀山博望坪,站在三將軍殉職紀念塔前。
塔碑吸收了1944年的吶喊。那聲音至今仍在石紋間震顫。塔碑上的每道刻痕,都是民族不可愈合的脈絡。
八百壯士墓就在旁邊,在樹林間靜默。他們曾是散落在桂北群山的星子,他們都是一個個未竟的黎明,此刻卻聚攏于此,以骨血為線,縫合疼痛的民族記憶。
我忽然聽見樹林里夾雜著草鞋踏過山石的響動,轉身卻只見滿山草木因大風涌起,那搖擺的樹枝是血染的抗戰旌旗……
值班編輯:王繼娟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