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書”中亦有大蠔肥
□ 梁 勇
一般有人勸你得空別太閑、多讀書,總要搬出“書中自有黃金屋”“書中自有顏如玉”等名言。可那只是看得見的,真想要書中的黃金屋顏如玉,得動腦、動手、動筆,比如寫個大部頭、拿茅盾文學獎,那時眼中所見,便成了手中所得,不管你曾經是不是刻意追尋。
當然,文學之路道阻且長,茅盾文學獎太難得,寫不出大部頭,不妨寫寫副刊作品。獲得茅盾文學獎的作家,也有不少寫過副刊的。有幾年,我寫了些小短文投副刊,發表于《北海日報》《貴港日報》《河池日報》等,也算有些體會。《北海日報》副刊發文短小精悍,一個版面可容納數篇文章,如漁人撒網,包羅萬象;《河池日報》副刊像其名“紅水河”,水源充沛,延綿奔流,佳作迭出,令我印象深刻。我發了一些小文后,因疏懶擱筆,便漸漸寫得少了。
去年暑假,孩子想看海,我就帶孩子到防城港轉了兩三天。去的時候白浪灘漲潮,白浪翻涌,灰濤相逐,氣勢磅礴。在淺水區淌水玩沙,孩子很高興。晚飯,防城港的朋友老蘇以地道的海鮮相待,蝦、蟹、扇貝、香螺、魷魚、瀨尿蝦,還有沙蟲白貝冬瓜湯,吃起興了又添一碟油炸沙蟲,配上花生米慢慢嚼,頗有嘗盡風霜的漁夫慰勞自己的感覺。后來,我們又到東興的金灘、京族生態博物館,嘗了雞肉粉、越南春卷等,行程簡單利索,體驗舒坦,從防城港回到貴港,心情還余音繞梁、大好三日。
在白浪灘景區里吃大餐時,老蘇介紹用吊扇加瓶子驅趕蒼蠅蚊蟲的“小發明”,風扇開著時果然起效,吃飯不受打擾,不得不贊嘆防城港人的聰明。想起大學時的一個球友,師專畢業后跟女朋友回防城港當女婿了,不知現在過得怎樣了。老蘇問:“有沒有聯系方式?”我說:“十幾年了,杳無音訊。”老蘇說:“難找,防城港外地人多,候鳥城市,有‘廣西三亞’之稱。”我說:“那也不要緊,無訊亦佳音,但愿人長久。”老蘇轉話題,問:“這沙蟲不錯吧,有煮湯的,有油炸的,你經常在微信公眾號寫日記,不夸夸我們防城港的特產?”我笑笑,說:“才開始吃,還不好把握呢。”
后來,我還是把此行寫入《從海岸回防城》一文,記了吃海味、朋友老蘇、大學的球友等。老蘇看到,讓我投給《防城港日報》副刊。試投之后,過段時間竟刊發了。接著又寫吃螺、吃魚的“豆腐塊”,也陸續見報,想來是近海之地,更懂海味之故吧。
于是,空閑時我便留意《防城港日報》的副刊,有“月亮灣”“散文之頁”“生活大觀”“邊海康養”“綜合副刊”“伏波園”“悅讀”等版面,刊發散文、詩歌等,寫海邊山風光,講述海邊山文史、風俗人情,記錄旅行見聞、美食養生、人生百態等,內容開放包容,文風百花爭艷,語言或有生活氣息,或別致雅趣,或深度與趣味得兼。又有評論話家國,推介、解讀專著(特別是新鮮出爐的新書),穩健地傳播文藝。因專業獲得讀者、作者的認可以及同行肯定,拿了好些獎項。總之,這副刊是好的。
一天,一文友突然發消息:看見你寫防城港的文章了,沒想到是師兄,到了防城港也不說。我說:“有點匆忙——你也是桂師的?”文友說:“貨真價實,現在和你的兄弟球友同一所學校工作,打比賽時都是我傳球給他。”我有點愣,說:“世間緣分,竟如此奇妙。”文友說:“打算到貴港看荷花,我們一起去——他不讓我跟你說,想給你驚喜。”我說:“來來來。”
荷花怒放的七月,師弟和兄弟都來了,帶了一大箱肥嫩的大蠔,還有小魚干、海鴨蛋。我邀來在貴港的另幾個桂師的老同學小聚,吃大蠔聊起少年狂。那頓宵夜讓我想起《社戲》的結尾:“真的,一直到現在,我實在再沒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——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戲了。”
有人勸你多讀書,“書中自有黃金屋”“書中自有顏如玉”。我會點頭認同,不過還想補一句:“‘書’中亦有大蠔肥,有海風輕拂,有故人重逢,有人間清歡。?”


